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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1章 舊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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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鄭馳樂起得很早,結果到外面一走大家都已經起來了。

這也是鄉裏人的特性,晚上沒什麽娛樂就睡得早,睡得早就起得早,這樣的作息讓他們個個都長得非常結實。

見到他這個生面孔,其他人都有些驚奇。

鄭馳樂笑瞇瞇地跟他們打招呼,介紹了自己的身份,然後提出想去看看學校。

即使丁老書記自掏腰包把學校重修了一遍,小學的條件依然非常艱苦,瓦房自然還算好,青花鄉還找得出不漏水的房子。

有丁老書記領頭,其他人多多少少也出了一份錢,在學校泥磚砌成的大門口貼著大字寫的紅公告,都是前些年重修時捐了錢的名單,數目不多,最多的一兩百,少的一兩塊,旁邊也詳細地寫著款項的去向,看得出是一毛錢掰成了兩毛來花,能自己做的東西都自己動手做了。

現在已經是暑假,學校沒什麽人。

鄭馳樂沒有勞師動眾,自己走了進去。

他一眼就看到了操場上忙活的一群孩子。

說是操場,其實不過是整平了的泥地而已。那十幾個孩子就在泥地中央或蹲或站地做事,領頭的孩子大概十四五歲,已經是上初中的年紀。他們周圍擺著些零散的木塊,看起來像是桌子腿、椅子腿,還有些缺胳膊少腿的廢棄桌椅。

見到鄭馳樂,孩子們一楞,為首的那少年揮揮手讓其他人繼續做事,自個兒跑過來熱切地問:“您好,您是哪來的?來做什麽?”

他的表情有些殷勤,似乎在期盼著什麽。因為他在縣裏上初中時聽說有些有錢人會到鄉下資助一些貧困學校,鄭馳樂看起來不像鄉下人,也許會給他們青花鄉小學帶來什麽好消息!

少年的表情非常容易懂,鄭馳樂的心臟一下子像是被什麽東西揪住了一樣。

他拍拍少年的肩膀,說道:“先告訴我你們在幹什麽?”

少年說:“我們在縣裏上初中,學校那邊有許多廢棄的桌椅,我跟學校要了回來給我們小學。雖然都是缺胳膊少腿的,但我們修一修也還能用,暑假結束又要有弟弟妹妹入學了,我們得給他們準備些好桌椅。”說到這裏他挺起胸脯,面帶驕傲,“這是我們的傳統!”

鄭馳樂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肩膀上肩負著什麽責任。

他隱隱明白了關靖澤當年忘我地工作和奔走到底是為了什麽。

這些東西需要他們去愛護。

——而且比任何東西都值得他們去愛護。

沈默片刻,鄭馳樂說:“能加我一個嗎?”

少年楞楞地看著他,表情明顯是再說“你行嗎”。

鄭馳樂捋起袖子說:“我以前跟個老木匠耍過幾年,肯定能做得比你好。”

少年被鄭馳樂的話激起了鬥志:“我才不信。”

鄭馳樂朝他一笑:“那我們來比比。”

少年說:“來就來。”

鄭馳樂跟他一起走過去,跟其中一個比較瘦弱的孩子要了工具,麻利地給一張缺了腿的桌子裝上桌腿。

動作說是一氣呵成也不為過。

少年睜大眼,不敢置信地瞪著鄭馳樂。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:“我不會輸給你的!”

有人比拼時做事效率總是特別快,再加上鄭馳樂的加入,他們居然只花了大半個小時就把整批從縣中學帶回來的桌椅修完了。

而且有鄭馳樂把關,也沒出現左右不平衡的狀況,凹凸不平的地方也被削得平平整整,除了看上去老舊了點以外跟新的也沒太大的區別。

少年完事後才回過味來。

他認真地朝鄭馳樂道謝:“謝謝你,有你幫忙真的快了很多!”

鄭馳樂拍拍他的腦袋:“沒什麽,帶我在學校裏轉轉。”

少年再次發問:“我叫丁開懷,你呢?”

鄭馳樂笑了起來:“真巧,我叫鄭馳樂,你開懷我快樂,真是有緣啊!”

丁開懷有些激動:“你是鄭馳樂?”

鄭馳樂說:“你聽說過我?”

丁開懷說:“我在學校那邊聽說過我們這邊要來一個鄉長的事,你是我們青花鄉的新鄉長!我還以為你會更大一點……”他遲疑地覷了鄭馳樂一眼,“你這麽小,能頂事嗎?”

鄭馳樂說:“頂不頂事我也不說大話,空口白憑的保證誰不會說?說了沒用,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才知道。行了,帶我看看你們學校,邊走邊給我說說你們學校的事,比方說缺什麽、需要什麽。”

丁開懷還是不太信任:“說了你就能解決嗎?”

鄭馳樂認真地看著他:“辦法是人想出來的,但不知道哪裏有問題怎麽去想?情況還不了解,我不可能給你打包票。”

丁開懷說:“那好,我什麽都告訴你。”

青花鄉小學條件確實苦了點兒,也不是不能克服的,像桌椅這些硬件他們也找出了相應的解決的辦法。

唯一頭疼的是教材和師資。

縣裏有意為難,每年的教材都是整個縣都發完了才輪到青花鄉,很多時候往往就是整個學期都沒有教材,一本教材輪流用個五六回。師資問題也是一樣,一是縣裏的分配方案依然將青花鄉擺在最後,二是老師自己也不願來!

現在青花鄉小學有六個年級,其中一二三三個年級都是同一個老師負責所有課程,四五六三個年級還好點,但也只有兩個,也就是說青花鄉小學三百四十多個學生只由三個老師負責——這還包括了從鄰縣翻過界山來念書的孩子。

本來跨縣在政策上是不恰當的,但鄰縣的榆林鄉比這邊還窮,連學校都辦不起。起初是幾個大孩子翻過大山聽到讀書聲後巴巴地趴在窗外旁聽,後來大孩子又把小孩子也帶了過來,不吵也不鬧,站在外面靜靜地聽課。

校長看了不忍心,跟丁老書記商量著讓他們也坐進教室——反正也就是多幾章桌椅的事。

鄭馳樂聽完後站在教室外久久無言。

這是知青下鄉才過去不到二十年的時代,雖然那次“知青下鄉”落幕得不算太圓滿,但其實還是給貧困落後的地方帶來過不小的改變。他們帶來了知識和新的思想,更帶來了外面的世界。

在那以後經濟逐步發展起來,與“下鄉潮”對應的“進城潮”隨之而至。而被遺留在貧困落後地區的人也意識到“知識改變命運”,對於知識有著非同一般的渴望。

——他們渴望改變,所以渴望得到學習的機會。

鄭馳樂回到鄉委後已經收拾好心情,事情要一步一步來,畢竟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。

他繼續和丁於飛跟進防疫申請的事。

丁於飛也是一大早就起來了,他早早就親自領人去采土樣。

青花鄉唯一一位老醫生老常也被臨時“征用”。

老常在鄉委成員的陪同下按照昨天定的計劃上門做調查,到中午就陸續回來了,帶回的結果不容樂觀:“有幾個在外頭打工的年輕人確實出了點兒毛病,癥狀聽著挺像的。留在家裏的老人家也有幾例,不過病情很輕,都沒當回事,說人老了哪能沒病沒痛。”

鄭馳樂跟老常商量了許久,叫老醫生幫忙整理出一個調查報告來。雖然他也是醫生,但他現在畢竟是青花鄉鄉長,由他來做總歸名不正言不順。

等材料和土樣都準備完畢,鄭馳樂對丁於飛說:“這事很重要,我跟丁老哥你親自跑一趟吧。我年紀小,自個兒去他們可能不當回事,到時候肯定還得丁老哥你幫忙。”

丁於飛說:“成,沒問題。”

兩個人囫圇著吃完了午飯,就騎著“公車”——兩臺自行車出發去縣城。

等他們抵達縣城時縣政府剛好開門,丁於飛跟鄭馳樂找到負責這方面的人簡單說明來意。

一聽是青花鄉的事負責人就不太想管,丁於飛忍不住冷笑:“到時候出了事可不是我們一個鄉的問題。”

負責人脾氣上來了:“喲,還威脅上我了?那成,你把申請放下,我們會好好考慮。”

丁於飛追問:“你們準備考慮多久?”

負責人說:“這事比較嚴重,當然要考慮得仔細一點,時間長一點也是有可能的。”

丁於飛氣急了:“你知不知道這是人命關天的事!”

鄭馳樂在一邊聽得直皺眉。

丁於飛這脾氣也太直了點兒,這麽辦事哪能成啊?別說對方本來就有顧忌,就算對方心裏沒顧忌聽著也不會舒坦。

鄭馳樂推了推丁於飛,示意他讓自己出面。

丁於飛也意識到現在主事的是鄭馳樂,自己不應該出這個頭。

他訕訕然地閉了嘴。

負責人這才註意到鄭馳樂的存在,故意挑刺:“這小子是誰啊?不相幹的人你居然把他領到縣委來?”

鄭馳樂一笑:“我是青花鄉的鄉長,叫鄭馳樂,老哥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一聲小鄭吧。”

負責人微訝,不過也想起了上頭確實安排了這麽個人下來。這防疫申請難道是這小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嗎?就怕還沒燒起來就被澆熄了啊!

見鄭馳樂年紀那麽小,負責人不太看好他的將來——在延松能玩得過王書記的人可還沒出現,被分到青花鄉只能說他太倒黴了。

不過負責人也沒法欺負小孩子,他說道:“不是我不給你們通過,而是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我沒權給你批。”

鄭馳樂見負責人態度軟化,拿出老常整理出來的調查報告對負責人說:“這不是子虛烏有的事,老哥你看,這是我們鄉裏有疑似病例的統計結果,每一位都有名有姓可以登門核實,癥狀對比也寫在裏面,相似率非常高。要是你沒法做主,可以往上提交這份報告,讓上邊來決定。丁鄉長說話太沖,但話糙理不糙,真要出了問題很可能會層層追究責任,到時候跟這一塊相關的部門也許會第一個遭殃。”

聽到鄭馳樂的話,負責人的臉色也凝重起來。

真要出了事就不是“也許”了,而是肯定!他打開鄭馳樂帶來的材料,上頭不僅描述了青花鄉那邊的情況,還花了一定篇幅介紹當初在克山那邊爆發這種流行病的情況。

看到報告的落款人後負責人微微驚訝,他本來就主管衛生醫療這一塊,對於青花鄉這個老常還是知道的,當初老常常常主動跑出來學習,就算沒給他安排他也會求著要個位置,這兩年年紀大了才來得少了!

老常的水平他再清楚不過,這報告的思路和論據可都不像那老頭兒能弄出來的。在他記憶裏青花鄉其他人也沒有這份能耐,那很可能就是眼前這個十八九歲的“鄉長”給搗騰出來的!

這個切入點選得好極了!

這事攸關人命,誰都不敢把這個申請卡住。

等這事順利辦下去了,“鄉長”的威望也豎起來了。

看來不能因為這“鄉長”年紀小就輕視他。

而且鄭馳樂也給他指了條好路,這麽難搞的事他幹脆往上踢就好——神仙打架凡人最好別摻和!

負責人換了張臉,嚴肅地說:“這事很嚴重,你們先等著,我去向上面請示一下。”

負責人出去後丁於飛轉頭看向鄭馳樂:“他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?”

鄭馳樂摸摸自己的下巴,一臉深沈地回答:“也許是因為我身上有王霸之氣,一開口就把他深深地懾服了?”

丁於飛被逗樂了:“還王霸之氣,毛都沒長齊呢你!我看是王八之氣,四條腿那個王八!”

鄭馳樂拍拍他的肩膀,笑著說:“這就對了,放輕松點。你是來辦事的,不是來打架的,別一見到人就一臉別人欠你八百萬而且搶了你老婆的苦大仇深模樣。”

丁於飛一琢磨,明白了鄭馳樂的意思。他一面苦悶:“我也不想這麽沖,這不是以前給他們折騰的嗎?”

鄭馳樂正色說:“我們現在還沒法去感化對我們有敵意的人,只能盡量別把中立的人往外推,多一個朋友辦事就多一份助力。”

丁於飛說:“成,我明白了,我會盡量收斂。”

鄭馳樂寬慰:“別急,慢慢來。”

兩個人沒再說話,等待負責人帶回回音。

沒想到負責人沒帶回答覆,卻把縣委書記王季倫帶了過來。

王季倫大概三十八九歲,濃眉大眼,看著不像脾氣差的人,只有眉頭那裏隱含的兇煞讓人知道他並不好相處。

看到他們一前一後地走進辦公室,鄭馳樂站了起來。

丁於飛低聲提醒:“這就是王書記。”他的聲音有些切齒的味道。

鄭馳樂問好:“王書記,我是鄭馳樂,昨天剛到青花鄉報到。”

王季倫竟然也很平和:“我知道你,小鄭嘛。你說的是我都聽到了,真有這個情況,縣裏一定全力支持。”他坐到辦公桌前拿出紙筆,“你要化驗土樣是吧?我給你寫個批條。”

鄭馳樂自然感激不盡:“那就謝謝王書記了。”

王季倫寫好批條掃了鄭馳樂一眼,卻沒在鄭馳樂臉上發現任何反感和抵觸。

他揮揮手讓丁於飛和那位負責人出去。

丁於飛有些猶豫。

鄭馳樂給了丁於飛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,示意他先出去。

辦公室只剩下兩個人。

王季倫先開口:“上頭放個這麽小的人下來,我特意去了解過你。別的東西沒搞清楚,只找著了你在日報上的文章。我其實就想問問,那是你自己寫的嗎?”

鄭馳樂據實以告:“調研不是我一個人做的,而是我們黨校很多人一起去跑的,不過報告確實是我自己操刀。”

王季倫說:“你看我們延松怎麽樣?”

鄭馳樂說:“延松還有挺大的發展空間。”

這不就是說這邊發展得不怎麽樣嗎?王季倫樂了。

他話鋒一轉,問出了另一個問題:“你沒聽他們是怎麽說我的?我看丁於飛他好像挺聽你的話,他一定跟你說了不少事。”

鄭馳樂擡起頭說:“對事不對人,王書記您剛剛批了我們的申請,那我就該代替青花鄉感激王書記。”

王季倫說:“好一個對事不對人。”他盯著鄭馳樂,“那你對我以前的做法有什麽看法?對事不對人地說一說。”

鄭馳樂說:“您上任以後,延松縣的改變是看得見的。我才剛來,了解到的東西不多,也就知道了兩個方面——一個是治安,您進行了公安系統的整頓,整個縣的犯罪率大大降低;還有一個是招商方面,您在外‘聲名狼藉’,因為你‘搶錢’搶得特別兇,有時會把本來相中鄰縣的投資商也搶了過來——但你這是為了什麽?為了延松。而且您也沒有搞不良競爭,只是擺出延松的條件讓投資商選擇而已。”

王季倫能在延松坐得這麽穩,就是因為他做什麽事都立足在延松這個根本上。前兩年上面傳出過要調走王季倫的消息,很多延松人都跑去省會那邊聯名請命,要求將王季倫留下來。

只不過這是民眾自發行為還是王季倫暗中導演的好戲,誰都分不清楚——從外面的風評聽來很多人都趨向於相信後者。

不過在去青花鄉之前,胡樹林不也提醒說丁於飛不好相處嗎?

再不好相與,也有處好的辦法。

鄭馳樂認真地說:“延松現在的發展,都是王書記您爭取來的。”

王季倫不知多少年沒聽過這樣的肯定了,他閉上眼敲敲桌沿:“你這麽拍我馬屁,就不怕寒了青花鄉那邊的心?”

鄭馳樂還是那句話:“對事不對人。”

王季倫說:“行,你回去吧。”

鄭馳樂點點頭,打開門往外走。

這時王季倫突然又問:“你們的丁老書記真的病得那麽嚴重?”

鄭馳樂一楞,說道:“他這兩年都沒用藥了,病情不容樂觀,隨時會有休克的危險。”

王季倫說:“實在不行就讓他到縣裏來住院,讓他別擔心醫藥費,公費裏出。”

鄭馳樂微訝。

王季倫也用了同樣的理由:“對事不對人。”

王季倫想到那個一次次為青花鄉在自己面前抗爭的老人,心裏也不平靜。

他記得有次丁老書記發病就是在走出縣委之後,當時就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來。第二天他一打聽,居然就已經出院回去了,院方說大概是住院錢不夠。

這種事第一次聽到心裏還覺得快慰,兩次、三次、四次……再硬再冷的心腸都經受不了。

但是他沒有臺階可下。

青花鄉那邊從一開始就擺出受害者的姿態在指斥他,從來都不認為他們當初對王家做過的事有什麽錯——他們鄉委的人現在還住在王家當年那座染了血的屋子裏,也不會做噩夢!

他做的事也沒有違背大原則,資源有限、款項有限,總有地方會“輪空”的,其他地方也不是沒有“輪空”的時候,輪到青花鄉就不行了?難道他還要大力支持青花鄉發展才能洗清公報私仇的嫌疑?

自打被青花鄉的人指責過之後,王季倫想起這個地方心裏就沒平靜過!

到了後面,矛盾自然愈演愈烈。

現在他也不指望青花鄉那邊能給王家任何交待了。

雖然摸不準鄭馳樂的身份,但另一個下放到懷慶的人他卻是知道的:關靖澤,永交省省委書記的兒子!

王季倫了解自己的老對手王長雲,這麽個寶貝落到那家夥手上,那家夥肯定會抓緊這個機會!

王季倫跟王長雲被外頭稱為“兩王”,從起步階段就被人放在一起比較。王長雲的風評比他好,但才能不算很突出,關靖澤的文章他看過,在經濟上的見解非常獨到,正好補上了王長雲在經濟方面的短板。

落後就要挨打,這個道理他非常清楚。柳泉要是吐氣揚眉,少不得會報這些年被他搶了投資的仇,延松這會兒是逆水行舟、不進則退!

所以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把私怨擺到一邊。

不管鄭馳樂是什麽來頭,上面會把他跟關靖澤一起下方肯定有他們的道理——總不會是放個娃娃下來玩家家酒吧?

而且鄭馳樂剛到青花鄉就能收攏丁於飛的心、一天之內就搞出個有門有道的防疫申請,足以顯示他的才能!

王季倫拍拍鄭馳樂的肩膀:“好好做事,只要需要,縣裏會支持你的工作。”

鄭馳樂說:“謝謝王書記!”

走出縣委,丁於飛問起王季倫跟鄭馳樂談了什麽。

鄭馳樂回想著王季倫說話時的表情,沒回答丁於飛的問題,反而說道:“我們鄉裏七十歲以上的老人有多少?”

丁於飛不知道鄭馳樂為什麽問這個,卻還是回答:“大概五十多個。”

鄭馳樂說:“回頭給我個名單,我要跟他們聊聊。”

丁於飛見他神色嚴肅,忍不住追問:“這簡單,回頭就給你整理出來,不過你找他們幹什麽?”

鄭馳樂說:“了解點情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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